葉修走進上林苑的客廳時,蘇沐橙正坐在沙發上,邊嗑著葉修從淘寶上買來的瓜子邊盯著電視瞧。
葉修順著蘇沐橙的視線望去,看見電視螢幕裡一男一女身穿禮服,搭配音樂跳起優美的舞步,打在他們身上的聚光燈,隨著他們的移動在漆黑的場館裡化為一道光軌,像流星劃過夜空的痕跡。
「吶,葉修。」蘇沐橙把蓋子蓋回瓜子罐上,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轉過頭看向葉修,丟出一句讓正在喝水的葉修差點被嗆到的問句──「來跳個舞吧?」
葉修艱難地把水給咽了下去,緩過氣後順了順已經從沙發走到自己眼前的蘇沐橙的頭髮。「怎麼突然想跳?」他開口詢問。
「一時興起。而且以前你不也跟我跳過舞?該不會忘了怎麼跳吧?」放任葉修玩著自己的頭髮,蘇沐橙答道。
「多少年前的事了……不過哥還記得一點。」
「哎,記得一點也算記得啊,你跳不跳?」
「到時候哥忘了舞步可別怪哥?」葉修放開蘇沐橙的髮尾,故作正經地拍了拍T恤,微微躬身,作出一個標準的邀舞姿勢,向蘇沐橙伸出手,「那──蘇沐橙小姐,請問我可以跟妳跳一支舞嗎?」
蘇沐橙將自己的手放到葉修的手掌心上。
「嗯,可以。」
幾年前在葉修的宿舍房間裡,他們曾執起彼此的手,小心翼翼地跳一支舞。
那時嘉世幫蘇沐橙接下了支廣告,而廣告裡蘇沐橙需要與男演員共舞一曲華爾滋。從小到大除了跟自家哥哥有玩耍性的跳過舞外沒有任何經驗的蘇沐橙,像是理所當然地鑽進了葉修房間,要嘉世隊長抽點時間來當她的練習舞伴,畢竟在嘉世中她最熟悉的男生,就是葉修。
「當天在現場讓男伴帶妳不就好了?」
「我想先練習唄。」
望向一臉認真的蘇沐橙,葉修把菸掐滅在菸灰缸中。
「找哥當練習舞伴,被踩到腳哥可不管啊。」
蘇沐橙笑了笑說,你不會踩到的,我也不會讓自己被踩到。
於是蘇沐橙走到葉修的電腦前拔掉耳機線,連上網路熟練地輸入歌名,叫出一首老歌,悠揚的音樂流瀉出來,迴盪在宿舍房間中,而葉修則抬起雙手,聽蘇沐橙指點自己手擺放的位置。
「嗯,手擺在我後背……對,牽著,嗯,聽我數拍子。」
「一、二……诶,葉修你會跳嘛?」
蘇沐橙的眼裡帶著訝異,她沒想到剛剛邁出步伐時,葉修彷彿知道自己會這樣跳般,在蘇沐橙開口指示前就順著她的腳步,做出相對應的男方舞步。
「哥沒說哥不會跳。而且妳忘記之前是誰陪妳看舞步教學視頻的?」葉修挑眉。
「對耶。」蘇沐橙吐了下舌頭,她倒真的忘了葉修曾陪自己看了幾段視頻,可他也只看了不到三次吧……?
「繼續練習?」葉修捏了捏蘇沐橙的手掌,打斷蘇沐橙的思緒,「啊、好。那你數拍子?」蘇沐橙望著葉修,葉修點頭表示同意。
「開始囉。一、二、三……」
小小的房間沒有太大空間讓兩人練習,但作幾個簡單的基本移位仍然沒有問題。蘇沐橙聽著葉修數拍子的聲音,一次次前進、後退、旋身,裙子隨著動作擺盪著,而葉修看著蘇沐橙認真的側臉,數拍子的聲音裡帶上了笑意。其實他也自己看了視頻好多遍啊,只是蘇沐橙不知道罷了。
他們腳下的步伐協調地像是好幾年的老舞伴一樣。
一個旋身讓蘇沐橙瞄見落地窗上他倆的倒影,她想起幾年前宿舍中兩人的第一支舞。
她還記得那時自己其實有些緊張,生怕一時舞步不順踩到葉修,但到最後她也就放鬆了沒太注意,因為那人總會配合自己出錯的腳步,適時調整回來,而蘇沐橙也懂得搶救葉修不小心錯亂的步伐。
他們之間的配合或許可說到了一個特殊的境界,才導致她和葉修跳了好幾次舞都沒怎麼出錯,真正拍廣告時,她的鞋跟卻常常踏到男主角的腳上的事情發生──但那也是後話了。
記起這些小事的蘇沐橙咯咯地笑了。
不知何時葉修數拍子的動作已經停下,蘇沐橙想了想,就轉哼起那年她挑來當練習舞曲的老歌。聽見哼聲的葉修彎起嘴角,依著蘇沐橙的節奏也低低哼起了歌。
左移,停頓,右移,旋轉──
葉修突然拉開了他與蘇沐橙的距離,蘇沐橙在訝異過後就順著葉修的引導轉了個圈,碎花裙襬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圓,飛起的長髮掃過葉修的手臂,最後整個人倒進葉修懷中。
兩人相繫的手擱在蘇沐橙的肩頭上,她聞著菸草的味道閉起眼,她沒被牽住的另一隻手,則覆上葉修摟住自己腰的手背,輕輕磨蹭那比自己大的手掌,而下秒就被他反握住。
「葉修。」
「嗯?」
葉修的聲音在很近的距離響起,蘇沐橙張開雙眼,看見葉修流動著笑意的眸子裡,清楚映出自己的身影,他的體溫跟著心臟的跳動從相貼的後背傳來,證明葉修正存在於此處,十多年來都在這裡,在她身邊。
蘇沐橙突然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幸福。非常幸福。
暖意湧上心頭的同時,水氣開始在眼底匯集。蘇沐橙趕緊搖了搖頭掩飾掉,柔軟的髮絲搔過葉修的頸窩。「……沒什麼,」她這樣說著,隨後又往葉修懷裡鑽了幾分後,才繼續說道:「只是覺得現在這樣……真好。」
能待在你身旁,能與你同行,我的人生一半都有你陪著,真好。
──啊,應該說是,太好了。
呵。蘇沐橙聽見葉修笑出聲來,她知道他聽懂她的意思。葉修將兩人擱在蘇沐橙肩上的手移到蘇沐橙的腰上,把蘇沐橙圈在懷裡。葉修低頭,湊到蘇沐橙的耳邊說道。
「那以後呢?」
「以後也繼續這樣,如何。」
不是問號,是句點。肯定的語氣讓蘇沐橙一時說不出話來。她重新望向落地窗上映出的兩人的身影,然後發現那畫面越來越模糊。
葉修久久沒聽見蘇沐橙的回話,喚了聲自家妹子的名字後,才得到短短一聲的回覆。
「嗯。」
回過神的蘇沐橙將頭埋進葉修的手臂裡,聲音悶悶地,像染上了鼻音。
「那樣子的話,更好。」
「呵呵,哥也這麼覺得。」
葉修把蘇沐橙圈得更緊了些,輕輕晃著身體,讓蘇沐橙把眼淚盡情蹭在自己的手臂上。
葉修覺得自己的生命裡能有蘇沐橙在,真是太好了。
未來的日子裡,葉修和蘇沐橙將繼續跳出屬於他們的雙人舞。
無庸置疑。
【小劇場】
葉修抱著蘇沐橙,對藏在他斜後方門口處,想進客廳又怕打擾兩人的興欣眾人丟去一個似乎是炫耀的眼神。
陳果表示她很想衝出去爆打興欣隊長一頓,魏琛和方銳秒點頭果斷支持老闆娘的決定。
但最後他們只是又互看了幾眼,然後掛著微笑離開。
*
突然想看葉橙兩人跳探戈。(欸
最後就妥妥地當葉神求婚了吧
底下是最剛開始打的一段文字,明明是會讓我想寫這篇的起始結果最後卻沒用進來........到底。
葉修和蘇沐橙已經相處超過十年,從十幾歲的青澀到二十多歲的成熟,自己近乎一半的人生裡都有對方的存在。或許其他人只知道蘇沐橙出道前他們就已經認識彼此,並不清楚兩人的相處情形──但看到賽場上一葉之秋和沐雨橙風的搭配後,這問題似乎也不大重要了。
畢竟他們絕佳的默契擺在眼前,這兩人的關係是有可能不好到哪裡去麼?而隨著時間過去,一葉之秋換成了君莫笑,印在兩人隊服胸前的名字也變成了興欣,但他們的配合度毫無下降,不如說是──更具威脅性。
沐雨橙風站在制高點用重砲火力壓制敵方的攻勢,長髮映著爆炸產生的火光隨氣流翻騰,君莫笑在前線與對手近身對打,千機傘在他手下變換各種型態露出殺機。只要兩人的血線沒有歸零,蘇沐橙就能為葉修做出策應,葉修也會為蘇沐橙製造機會。
那是葉修和蘇沐橙的雙人舞。攻擊是他們的步伐,防守是華麗的旋身,踏著機會的拍點,用角色間的配合,在名為榮耀的戰場上跳一曲極致的舞,向世人展現兩人連呼吸都將融為一體的默契。而勝利,就是他們最好的ending pose。
每一場比賽、每一次合作,都是他們的舞台。
他們恣意散發光芒,無人能比。